我在專欄多次提倡,小朋友讀書一定要有一種Hea的心態,甚至剛剛及格就是最好的成績。學校和家長們都認為考試成績不好是一種原罪,甚至一切與成績沒關係的活動也是原罪。我剛好相反,認為一切以考試成績為目的之安排才是原罪。
現在小朋友讀書時受的兩種罪,第一種是父母的袖手旁觀、不瞅不睬、完全卸責;另一種是過分熱心,功利至上,要小孩子完成父母自己沒有完成的夢想,他們缺乏愛,也缺乏時間——空閒的時間。
也許父母們是時候聽聽頂尖大學收生辦教授們的意見了。程介明教授上周五撰寫報章專欄,節錄了哈佛大學收生辦事處幾名負責人一封語重心長的信件,我到哈佛網站讀完文章,很高興自己在這專欄多年提倡的讀書態度跟教授們的想法一致。
該文主要是勸喻父母或同學在經過多年刻苦求學,既然哈佛已接受你入讀,何不休學一年到世界各地走走?學生已經心力交瘁,這年可以幹一些你想也沒想過的事,入廚學藝、到第三世界國家當義工、當餐廳服務員、搞無厘頭科研、讀你未讀過的書,又或者陪祖父母了解家族史、拍一條自己擬定主題的紀錄片、上半年戲劇課,林林總總,各適其適,不要做你將會做的事。
教授倡延後入學 體驗人生改價值觀
原來哈佛有這「Hea一年」的傳統近40年。他們發出這信件,或多或少關乎亞洲人那份讀書脫貧、借學位光宗耀祖的觀念,年輕人成了最終的受害者,我相信起碼有部分理由,緣於教授在最前線觀察到學位紅利下降,而互聯網正在革新教育方式,如果由一開始到大學階段,孩子都只被父母、教育制度擺佈,一批又一批精英被推下火坑,那是人類的不幸。
信件也提到他們的呼籲,是來自受害學生的聲音,有Hea一年經歷的學生苦訴由小至中學,光為了滿足家人的期望作入學準備已經消耗了很多精力,名校學生酗酒吸毒尤其普遍,而Gap Year的經歷改變了他們對人生、學科、知識的看法。其實,美國首十名高等學府平均有40至50名學生獲取錄後,會先隨心所欲一年再入學,哈佛率先鼓勵家長及學生延後入學,也許是見到太多虎爸虎媽的狂態,有感而發。
其中一例是某學生報MIT麻省理工不果,休學一年,設計了一款環保電單車,拿了大眾科學獎,翌年MlT就取錄了;另一名學生休一年後進入杜克大學,其後成為羅德學人。你想也想不到休學一年去胡思亂想、東闖西碰,是進名校的法寶之一。
勿為分數扼殺孩子品性
我問問香港父母,如果你兒子要year off 一年,你的反應如何?會否暴跳如雷?以為他傻咗?我這些年陪細仔接受足球訓練,聽得最多是:乜都假,讀好書先。只要成績好,學習方法全不重視,我現在還觀察了一現象,傑志足球少青隊,在國際學校讀書的學員按人口比例是非常高,而愈高班,本地學校學生便愈少,因為父母不允許他們踢足球,讀書去也。國際學校家課少,但最弔詭是香港人都要擠到國際學校去。
上周我表達了對香港教育的憂慮,領導人全是官僚,由孫明揚到陳維安,教育經費花多了,方法落後,今天的吳克儉還多了一條政治任務的擔子。
香港每四人有一名情緒病人,教育制度是元兇,不止令學生受害,還撕裂了夫妻關係。
IB學制多少是把教育從工業革命後的需要,轉到因應服務型或智識型社會的需求,我應邀到名校和家長分享時,我總懇求他們放下屠刀,不要扼殺孩子的品性,知識隨手可得,何須用分數抬舉自己的權威呢?
最後,我想起自己當年考進浸會學院前,因為缺財,放了一年Gap Year,與朋友租了沙田一小單位,在火車站賣雞腿,又到香港電台做打雜,執頭執尾,還要不時半夜送母親到急症室,她的焦慮症一到急症室和醫生閒談一兩分鐘就康復,讓我在那裏觀察了人生的無奈。如此跌跌撞撞,50多歲了,今年也完成我的博士學位,我仍然覺得自己內在的比這學位豐富,我發誓不讓人稱我做博士,我喜歡別人叫我導演,因為每一套電影都不重複,每一次劇本創作都歷盡艱辛,這稱謂才算實至名歸,况且我計劃明年去港大讀書呢!
我的Gap Year從1974年開始,至今還未完呢!
作者為著名導演,愛家爸爸,育有3名兒女
1 則留言:
很高興看到你的"非叙事性質"的post, 寫這一篇應該用了不少時間吧! 感謝分享!
"第一種是父母的袖手旁觀、不瞅不睬、完全卸責;另一種是過分熱心,功利至上...."--->太贊成了!
不過中國學生不能hea一年, 因為他們近年有法例規定, 在外國留學者, 如果不合格, 放假回國之後不准再出境讀書。很諷刺吧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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